变成狗狗伺候她 古装6


15、大难2
...  抖去身上的水珠,周武帝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慢慢往碧霄宫方向走。如今看来,常喜也靠不住了,闫俊伟是自己的暗卫统领,世代只效忠于皇族,他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想要找到他堪比登天。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桑榆朕的真实身份?  周武帝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沾满泥灰的前爪,暂时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自己在桑榆心里的形象本就非常不堪了,如今再用这幅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他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他舍不得桑榆的绚烂笑容,舍不得她的温暖怀抱,更舍不得她甜蜜的亲吻。如果知道阿宝是自己,她必定会竖起厚厚的心防,再也难以靠近。  周武帝失魂落魄,不经意间走岔了路,拐进了皇子公主们读书的地方。此时正逢下学,皇子公主带着他们的伴读,三三两两往各自的寝殿走去。  “哟,这丑东西究竟是什么?”二皇子的伴读指着小径转角处的周武帝惊声问道。  贵宾犬身量本就小,一身毛皮因沾了水紧紧黏在身上,一路走来又蒙了许多泥灰,打眼看去竟分辨不出原形,着实丑陋到了极点。  “这是狗还是大老鼠?”三公主扯着自己同胞兄长的衣摆,好奇的问。  “管他是什么,快将他赶走!省得污了本皇子的眼!”二皇子皱眉,对身边的侍从和伴读们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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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今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出身又最为贵重,多得是想巴结他的人。听见他发话,几名侍从连忙上前驱赶这丑不拉几的小东西,还有一名伴读相当机变,从小径旁的花圃里捡了块石子大力朝丑东西掷去。  周武帝本就被踢成了内伤,无力躲闪,还未挪步就又被石子砸到了脊背,立时翻到在地,闷哼不已。他哼哼唧唧的哀鸣仿似取悦了二皇子,二皇子眼睛一亮,也捡起一枚石子,对上前围堵丑东西的侍从呵道,“不用赶他走了,都让开,别挡了本皇子的视线!”  一枚石子以极大的力道砸到周武帝脚边,令他从剧痛中抽离出来,只听二皇子冷声道,“丑东西快跑呀!不跑本皇子就砸死你!”话落,二皇子身边的伴读已捡了一枚圆溜溜的石子递进他手心。  不跑也是被砸,跑也是被砸,还是跑吧!运气好还能捡条命!周武帝无心再想其他,立即翻身往反方向跑去。  几名伴读早已包抄过去,手里拿着石子将他往二皇子的方向驱赶。二皇子要玩,他们就得保证二皇子玩尽兴了。周武帝不得不调头,往二皇子的方向跑。二皇子哈哈大笑,不停对准他投掷石子,很多石子擦身而过,但更多的石子毫不留情的击打在他身上。  砰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其间夹杂着皇子伴读们的哄笑,还有三公主,七公主冷眼旁观,拍手叫好。周武帝感觉自己的骨架都快散掉了,心更是沉入了万丈深渊。这就是他素日疼爱有加的孩子们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聪明伶俐,孝顺知礼,那稚嫩的面孔,恶意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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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孩子们手上,他得多可悲多可笑?下了黄泉都无脸面见古家的列祖列宗!周武帝咬牙,极力保持着清醒,奋力迈动早已麻木的四爪,左冲右突,从二皇子的□顺利逃出了重围。  迎面走来一名气质清冷,身材颀长的俊逸少年。看见少年,周武帝眼睛一亮,加快速度往他身边跑去。这是他的大皇子,性格最为温润,应该不会伤害他。大皇子是已逝的淑妃所生。淑妃是他平生第一个女人,自然感情最为特殊。但因为他当时年少无知,从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感情,让淑妃为后宫女人所妒,最终香消玉殒。从那以后,他就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从不让人轻易窥见。对于大皇子,他虽然疼爱,面上却丝毫不显,也因此,大皇子才能在没有母妃庇护的情况下顺利长大。  看见朝自己迎面跑来的小东西,大皇子愣了愣,又见后面紧追不舍的二皇子等人,他抿唇,立即转身换了一条道走。周武帝还想跟上,被大皇子身后的伴读一脚刨开。这一脚很轻,仅是驱赶。
  “走吧,因一只狗与二皇弟对上,不值。”大皇子见伴读面露怜惜,眉头不由深深皱起。他声音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活力。  “是!”伴读应诺,又用脚跟轻轻碰了周武帝一下,似是在催促他快些跑。  周武帝从大皇子的冷心冷情中回过神来时,二皇子已经追到了,一群人再次将他围住,石子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直砸得他头破血流,身上没有一处完好。  又被一枚石子砸到脑门,周武帝呜咽一声倒下,大口大口喘着气,再也无力爬起。二皇子上前,狞笑着用脚尖去碾压他的尾巴,骨头卡擦卡擦碎裂的声音响起,周武帝四爪抽搐,几欲昏死。  “住手!”一道冰冷又清脆的声音响起,阻断了二皇子残忍的行为。  “四皇妹,我们玩我们的,关你何事?”二皇子还未开口,三公主已走上前,高声诘问。  来人是一名七八岁的女童,小小年纪便已出落的十分美丽,再加上一身奢华宫装,更添几分贵气和威仪。女童是皇后所出的四公主,周武帝唯一的嫡女,身份比之二皇子还要高出一头。因对皇后的愧疚,又因是女儿身,周武帝对她的宠爱向来不加掩饰,在这宫里,敢得罪她的人少之又少。  “连只弱小的动物都要杀害,且还是惨无人道的群剿虐杀,这种行为不觉得太过卑下无能了吗?二皇兄的所作所为,何曾有半点身为储君的胸襟气度?再者,这狗不是普通的狗,是德妃娘娘的爱宠。此事若借由德妃娘娘传入父皇耳中,恐会对二皇兄不利,请二皇兄三思。”四公主迈步上前,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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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抬起脚,收了虐玩阿宝的心思,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抱起他,咱们走。”四公主垂眸,指着地下奄奄一息的小狗说道。  周武帝艰难的睁开眼,盯着四皇女稚嫩的小脸,心情起起落落,复杂难言。这个女儿果然不负他的精心教导,小小年纪已有如此胸襟气度,与桑榆竟有几分相像。而三公主与二皇子……想起先前惨无人道的虐打,周武帝心头涌出一股恶感。哪怕他们是自己的儿女,被如此对待以后,他也生不出丝毫喜爱之情了。再者,二皇子已虚岁十二,理应懂事了,却还以凌虐弱小动物为乐,可见其心智有多么卑弱,心性又是如何残暴,大周绝不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待自己回魂,定要叫李家彻底歇了这份心思。  四公主缓缓朝碧霄宫走去,看见不远处的宫门,她停步,指着路边的一处花坛说道,“把他扔进去吧。”  “公主,您不将小狗送回去吗?他伤成这样,随意丢在路边会死的。”年岁比四公主稍大一些的小宫女犹豫的开口。  “丢掉!”四公主平静的脸上忽而出现一抹厉色。周武帝睁大眼,对她的改变感到诧异。  小宫女不敢再犹豫,连忙将小狗轻轻放入花坛中。茂密的兰草立即将他小小的身影遮盖住了,走过路过,就算是细看也难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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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小宫女眼含怜惜的朝花坛看去。  “走吧!他是德妃的狗,德妃与本公主有杀母之仇,本公主不亲手掐死他已算是仁慈!休要多言!”四公主语气冰冷,抬腿便走。  害死你母后的是朕,与桑榆无关!钰彤,你若要恨,也该是恨朕才对!周武帝心如刀割,既心疼女儿的丧母之痛,又心疼桑榆的无辜被累。都是朕的错!莫非让朕附在阿宝身上是上天对朕的惩罚?(你真相了!没错,是创世神我的惩罚!)  心痛如绞,追悔莫及,周武帝止不住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  听见小狗的悲鸣,四公主离去的步伐有片刻停顿。又迈出几步,她最终咬咬牙,对身边的小宫女冷声吩咐,“把他身边的兰草都拔掉,弄得显眼一点。他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德妃能不能及时找到他了。”  “是!”小宫女欣然应诺,手脚麻利的将阿宝身边的兰草拔了个一干二净。如此,路过的宫人只要稍微仔细些便能发现。  周武帝松了口气,听着女儿逐渐远去的步伐,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两滴,无数滴雨点浇淋在他身上,带来一阵彻骨的寒意,令他飘忽的心神有片刻清醒。他忍着剧痛蜷缩起四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脑海中勾描孟桑榆那张明艳非凡的笑脸。那笑容绚烂如朝阳,单单回味便能令他心中漾出层层暖意,僵冷的心也因这暖意又开始砰砰跳动。
  桑榆,桑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除了女人的脸,女人的笑,女人的亲吻和拥抱,周武帝再也想不起其它。  人在濒死的时候,想起的往往是最令他刻骨铭心的人和事。只可惜,这感悟来得有些晚!周武帝喟叹,头脑逐渐陷入混沌。恍惚中,他仿佛听见女人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在耳边萦绕,声声焦急。因为这个幻觉,他满足的笑了。  16  16、获救
...  又是上次那个太医,刚准备轮值出宫就被德妃娘娘的侍女火急火燎的拖入碧霄宫。看见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阿宝,太医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伤一看就是被人虐打所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毛,耳朵豁开一道大口子,听力有没有受影响还要醒来才能知道,四爪的指甲尽数脱落,血肉模糊,尾骨寸寸断裂……两月不到受了三次伤,一次比一次严重,这小狗何止是命苦?简直是受了诅咒啊!  太医小心翼翼的剪去阿宝浑身的皮毛,给他各处伤口涂药,心中不胜唏嘘。  指尖凑到阿宝鼻端试探,孟桑榆脸色苍白的问道,“太医,阿宝情况如何?”  “回娘娘,阿宝全身各处有三十七道外伤,尾骨完全断裂,听力和嗅觉有没有受损目前还看不出来,得等他清醒了您自己试探一二,比如在他耳边拍掌,在他鼻下放置食物等,还有一处内伤在腹部,需喝半个月汤药调养。”太医一边禀报伤情一边写下药方,交给随侍的太监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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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桑榆脸色越听越白,待送走太医时竟出了一头的冷汗。这么重的伤,若自己晚去半刻,阿宝必死无疑!掀开覆盖在阿宝身上的棉被,看见他一身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伤痕,她表情木然,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一股连绵不绝的刺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不过是养只狗罢了,怎么也这么难?  周武帝就是在这时清醒过来的。他前爪微微动弹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皮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一动便钻心的疼,周武帝忍不住闷哼一声。  听见这微弱的哼唧声,孟桑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篮里的小东西,看见小东西果然清醒了,她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飞快的黑了脸。  “小畜生,你终于醒了!”孟桑榆忽然重重拍桌,把碧水等人吓了一跳。躺在柳篮里的阿宝也浑身颤抖了一下。  很好,听力没受影响!孟桑榆紧绷的心弦略略放松,复又飞快换上更为严苛的表情,狠狠斥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死在外面了?啊?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总是不听!非要受点教训是吧?这宫里的黑暗和龌龊是你无法想象的!被水淹,被石头砸,被脚踩,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还有更可怕的!有些变态最爱料理你们这些小动物。他们把你们高高举起重重摔下,把你们浑身的毛剃光,把你们的四肢打折,把你们的耳朵和尾巴剪断,还把你们的小J-J削掉,等你们变成一根狗棍了,他们还要把你们拦腰斩成两半,最后把你们的肠子拽出来绕到你们脖子上!你想不想这样死?啊?想得话我就再也不管你了,你爱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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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训斥一边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一旁的碧水等人早已被她详尽的描述弄得脸色苍白,恶心欲吐。天啊,娘娘跟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太可怕了!剪小J-J?狗棍?好邪恶!  周武帝傻呆呆的看着孟桑榆盛怒中的脸,耳边回响着她极尽恶心之能事的恐吓,不知为什么,不仅不觉得她粗鄙失仪,反倒觉得她精灵可爱到了极点。  能够再次看见这个女人真好!周武帝想要大笑,想要摇晃尾巴,身体一动却牵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的尾巴断了,如今被包成了一根擀面杖。  “娘娘您别骂了,阿宝都哭了!”冯嬷嬷于心不忍,指着阿宝眼角不停淌下的眼泪说道。  这是疼痛引起的生理反应,可惜孟桑榆不知道。看见阿宝微微扬起小脑袋,葡萄样的黑眼珠巴巴的看着自己,里面尽是望不见底的眷恋和依赖,泪珠子大滴大滴的挂在眼眶边,小模样可怜到了极点,心霎时就软的一塌糊涂。
  “小畜生哭什么!这次教训你给我记好了,再偷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孟桑榆抬起巴掌,作势要拍打,落下时却轻轻擦掉了阿宝眼眶边的眼泪。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周武帝嘿嘿笑了,发出的却是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含住女人一根手指,用舌头细细勾描允吸,好半天舍不得放开。  “看来是饿了。银翠,把阿宝的粥端上来,我来喂他喝。”孟桑榆扶额,有气无力的对银翠招手。养狗跟养孩子一样,无时无刻都要操心啊!  银翠屈膝应诺,很快就端了一碗熬的十分粘稠的鸡肉粥上来。孟桑榆先在阿宝脖子下面垫了块棉布,然后舀了一勺粥耐心吹凉,小心翼翼的送到阿宝嘴边。  周武帝配合的张嘴,将粥舔光。热乎乎的粥水立即温暖了他的肠胃,也温暖了他的心。他发现,只有呆在这个女人身边,他才是最安心最放松的,那些梦魇般的经历在女人的温柔抚慰甚至是呵斥中很快就淡去了。  “吃东西倒是蛮乖的。”抽出阿宝脖子下干干净净的垫布,孟桑榆帮他掖了掖被角,感叹道。  “娘娘放心吧,受了这么大的教训,阿宝一定会学乖的。只可惜了他这一身皮毛,如今光秃秃的,看着比以前更丑了!”冯嬷嬷语带嫌弃。  “母不嫌儿丑,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再者,两个月后还能长出新毛,肯定比以前漂亮。”孟桑榆心情回转,点点阿宝的小鼻头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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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是你夫君,不是你儿子!你想要养儿子,日后可以帮朕多生几个!周武帝满头黑线,用包成粽子样的前爪刨了刨女人的手指。  冯嬷嬷、碧水、银翠被自家主子的戏言逗得笑起来。主子总是这样,再苦再难的事,她也能以平常心待之,从不因此而纠结痛苦。  “对了,这次阿宝受伤的账,我一定要讨回来。还没完全失宠就让人欺到头上,以后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孟桑榆皱眉,对碧水挥手道,“去,把以前我对皇后说得话重复一遍给李贵妃听,让她知道究竟谁才是她真正的敌人。沈慧茹想拖我下水,我偏不如她愿。李贵妃师承李相,论心机,这后宫里的女人少有斗得过她的,跟皇后那种心性耿直的人完全不在一个段位!沈慧茹想从李贵妃手里抢夺后位,小心跌得粉身碎骨!”  碧水欣然应诺,捡了些礼物往凤鸾宫去了。  孟桑榆看向银翠,吩咐道,“去,想办法将四公主今日劝诫二皇子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并不属意二皇子,得了这么个由头必会借题发挥。我虽然从不对孩子出手,但这般恶毒的小兔崽子,还是得好生教育教育!”  娘娘果然是气得狠了,连皇子都骂上了!银翠摇摇头,下去办事去了。  周武帝深深看孟桑榆一眼,第一次尝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至于那句小兔崽子,他表示自己完全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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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阿宝是被四公主扔到咱们宫门口的……”冯嬷嬷忍不住提醒。  周武帝以为冯嬷嬷想要挑拨离间,立马抬头瞪向她,眼含煞气。  “我知道,等会儿嬷嬷把皇上上次赏我的两匹蜀锦给四公主送去,那颜色够艳,小女孩穿了正好。对了,还有前一阵我绣的一盒手绢,四公主一定会喜欢。”孟桑榆眼里带上了几分怜惜,叹气道,“这孩子,年岁毕竟还小,又没有母亲教导,做事有欠考虑。她救了阿宝又扔到我宫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挑衅于我,说不定就记恨上了。也怪不了她,在她心里,我可是她的杀母仇人……”  揉了揉额角,孟桑榆不知该如何解开自己与四公主的误会。冯嬷嬷劝慰几句后便去了库房找东西。  本来还担心妻子与女儿起了龌龊的周武帝这下放心了,眯眼笑了笑,陷入了昏睡。回到孟桑榆身边,他浑身都舒坦了,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  凤鸾宫里,送走了碧水,李贵妃的大宫女静喜低声问道,“娘娘,您相信她的话么?”  李贵妃意味不明的摆手,敛眉思量半晌后长叹道,“不可不信,也不能尽信!”
  她本就对良妃的忽然受宠感到奇怪,又结合以前的种种迹象和德妃如今的尴尬处境,一下就信了个六七分。如此,她对良妃和沈家就更不能手软!凭着良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若她怀了子嗣,这后宫哪里还有自己和孩子们的立足之地?  那边厢,还没等银翠将消息透到皇上耳朵里,沈慧茹就迫不及待的推了一把,银翠嗅到风头,果断放弃了行动。皇上当即考校二皇子功课,二皇子俱都答不上来,皇上勃然大怒,斥他顽劣不堪,心性残暴,难以担当大任。  在立后立储的紧要关头如此训斥二皇子,皇上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他对二皇子并不满意。朝臣们既要巴结李相,可也要看皇上脸色。皇上虽然年轻,但治国的手段却不凡,一登基就端了许多老牌世家,重新打乱先帝的布局,让不同派别的官员互相制衡,大大集中了皇权。随后又放弃先帝重文抑武的政略,重新启用孟家,增强军力,废除和亲制度,全力抗击蛮夷。  这样的帝王,再过几年该成长到何种地步?朝臣们如何能不怕?是以,消息从宫中传来,很多御史都消停了。  李贵妃查清这背后是沈慧茹在搞鬼,被气得浑身发抖,从此对她深恶痛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17  17、养伤
...  立后立储的事因皇上震怒而不了了之,后宫和朝堂着实清静了一段日子。又过了半月便到了先皇的祭日,品级在四品以上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都要穿着素服去皇陵祭奠。皇太后照例没有回来,只送了亲手做得一套寒衣叫皇帝烧给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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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典上,大皇子表现平平一如往常,二皇子却出人意料的十分打眼。经过皇上的训斥,他明显成熟稳重许多,行止间有礼有节,进退得宜,更作了一篇情真意切,辞藻华美的祭文,直将很多老臣感动的潸然泪下。  祭典过后,许多大臣对二皇子的孝心与文采赞誉有加,皇帝也碍于场面夸奖了几句,先前二皇子被叱顽劣、难堪大任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在这宫里,就算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也不简单啊!那么大的场面都能hold住,不愧是皇家出品。(二皇子虚岁十二,实际也才十岁)看来,李贵妃很快又要出招了。”孟桑榆回味着二皇子祭典之上的表现,感叹道。  “娘娘怎么就知道李贵妃要出招了?”碧水早已习惯自家主子时而蹦出来的怪话,只捡听得懂的问。  “知道了皇上与良妃那点子破事,她不抓紧时间为自己筹谋更待何时?难道还等良妃怀孕生子不成?”孟桑榆边说边伸出双臂,朝抱着阿宝进殿的银翠走去,“让我看看阿宝,今天有没有好点?”  什么叫破事?桑榆这张小嘴真让人又爱又恨。周武帝哼哼唧唧着,用水汪汪的狗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女人,一副求爱抚求抱抱的样子。不过离开孟桑榆两三个时辰,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心七上八下的总落不到实处。  阿宝今日穿的是兔子装,一张狗脸被毛茸茸的兔子皮包裹着,上面两个长长的兔子耳朵,眼皮上留了道疤,跟越狱兔像了个十成十,直把孟桑榆萌的晕晕乎乎。她使劲儿搓了搓手,待冰凉的手暖和了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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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好多了,细小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大的伤口还得养个六七天。娘娘走时喂他喝了碗粥,之后就一直未曾进食,药也不肯喝,怕是在思念娘娘呢。远远听见娘娘回宫的仪仗声就开始挣扎,想要出来迎您。”银翠好笑的碰了碰阿宝被包成粽子样的爪子。  周武帝只管埋在孟桑榆怀里静静感受她的馨香和体温。变成狗的日子越久,他的主人依赖症就越严重,只觉得哪儿都没有孟桑榆的怀抱安全。  “那赶紧把药端上来,先喂他喝了药再吃东西。”孟桑榆捏捏阿宝的鼻头,从冯嬷嬷手里接过一个小围兜系在阿宝脖子上。  兔子装、小围兜、一张剪了毛的狗脸……这画面空前搞笑,殿里的宫人们纷纷垂头,肩膀耸动个不停。碧水和银翠脸都憋红了,为了阿宝的自尊只得飞快退下。  药很快就熬好,端到了孟桑榆面前。孟桑榆用左手将阿宝勾进臂弯,右手拿着小勺一勺一勺喂。阿宝也很配合,一口接一口丝毫没有挣扎,更没有因药苦就吐出来,比大多数人都勇敢。
  “娘娘,您觉没觉得阿宝特别聪明?好似能听懂咱们说话?”银翠低声问道。  阿宝刚喝下的一勺药吐了出来,将小围兜染湿了一片。  孟桑榆笑着帮他擦干净,不以为意的问道,“聪明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只是有时候感觉很妖异。后半句话,银翠没敢接口。  “他再聪明也是我的阿宝,我还巴不得他更聪明一点。”孟桑榆捏捏阿宝湿漉漉的鼻头,话语里满是宠溺。  周武帝吁了口气,伸出舌头殷切的舔舐女人温热的手指。奈何他尾骨断了,否则这会儿早欢快的摇摆起来。  “奴婢拜见德妃娘娘,请娘娘喝药。”殿门口,一月定时到访三次的医女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行礼。  以往冯嬷嬷见着她便要眉开眼笑,这会儿却暗暗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一把将药碗掀翻才好。  “放着吧,本宫待会儿再喝。”孟桑榆嘴角的笑意稍淡,不冷不热的吩咐道。  医女应诺,将药碗放到小几上、阿宝的柳篮边,然后退至角落等候。她得到上头的命令,定要看着德妃娘娘喝完药才能回去交差。  孟桑榆给阿宝喂完药,将他放回柳篮里,正要拿起药碗喝掉,却不想阿宝忽然抬爪扑腾了一下,将药碗打翻。  “娘娘小心!”碧水和银翠立即上前,一个拉开德妃,一个接住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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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干得好!冯嬷嬷眼睛亮了亮,连阿宝带小窝都挪到一边的软榻上,免得他被打湿,随即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对那医女道,“这药弄洒了,你看……”  “无事,奴婢回去再帮娘娘熬一碗,待会儿送过来。”医女连忙屈膝道。  “那就劳烦姑娘了。”冯嬷嬷的笑容有些假。  柳篮里的阿宝动了动爪子,眸色晦暗不明。  等医女走了,冯嬷嬷凑到孟桑榆耳边,压低嗓音道,“娘娘,虽然您不想要孩子,但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啊?是药三分毒,喝了三年,不能再喝了。”  “知道了嬷嬷,这药我以后都不喝了。”孟桑榆点头,心里思量:反正已经失宠,皇上估计一年半载也想不起我来,不喝也没什么要紧。  当年她还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就算皇帝不这样对她,她自己也会寻摸些避孕的药丸服下。皇帝此举还省了她不少事。  柳篮里的阿宝听见主仆两人的对话顿时放心了,以前对冯嬷嬷的各种不满都烟消云散。这奴才虽然愚钝,但胜在忠心,还是让她继续留在桑榆身边好了。  医女再来时,孟桑榆已经换了一袭深色开襟棉袍,用宽袖遮面,将药汁往袖口一倒便滴水不漏。那医女丝毫也没看出异状,端着药碗回去复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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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孟桑榆睡在榻上,阿宝睡在塌下,一人一狗神态安详,连呼吸的频率也一样。窗外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沁人的凉意从微开的窗户缝里钻进来,然后变成水汽落到靠窗的地上。  忽然,漆黑的天空被一道亮白的闪电劈开,又过了片刻,震耳欲聋的雷鸣从天边滚来,仿似有千军万马在屋顶交战。  孟桑榆先是皱眉,随后在惊雷中清醒过来,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尖声呼喊冯嬷嬷。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一双凤目睁大到了极限,显得极为惊恐不安。  是的,她害怕打雷闪电。上一世,她四岁时被父母独自关在家里,同样的雷雨天气,一道闪电劈中了别墅一角,屋内的电器爆裂出了火花,差点将她烧死,多亏保姆及时赶到将她救出了火海。从那以后,雷电就成了她两世都抛之不去的梦魇。  周武帝被孟桑榆的呼喊惊醒,扑腾着四爪想要爬起来,顺着绣墩攀到榻上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胸口憋闷的慌。只可惜他浑身是伤,包得像木乃伊一样,又穿着厚厚的棉布小袄,实在是有心无力。  “汪汪汪”桑榆别怕,朕在这儿呢!  “阿宝?”听见小奶狗糯糯的叫声,孟桑榆愣了愣,然后掀开棉被扑到床边,将仰着头注视自己的阿宝抱进了怀里。
  “阿宝别怕啊,我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以为阿宝叫唤也是因为害怕,孟桑榆忽然就镇定了下来,一边轻拍阿宝的脊背一边用被子将他和自己裹起来。  被子里自成一个小小空间,很香很暖,周武帝深吸口气,感觉头脑一阵醺然。他用爪子勾住女人的手腕,伸出舌头舔舐女人的手背和指尖,滑腻的触觉和清甜的味觉令他有些上瘾。孟桑榆也忘了害怕,用手指勾挠着阿宝灵巧的小舌头,低低笑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冯嬷嬷和碧水一身狼狈的进来,头发丝还滴着雨水。  “我没事,你们去哪儿了?”孟桑榆掀开被子。周武帝被两人搅了好事,恼恨的用爪子拍拍身下的锦被。  “回娘娘,半夜忽然下起雨来,奴婢和碧水想着书房的窗户没关,赶紧跑过去关上,结果天上忽然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还落下石子儿大的冰粒,把我和碧水砸的够呛!”  孟桑榆这才敢细听窗外的动静,果然听见乒里乓啷的冰粒声。  “娘娘,这都入冬了还打雷。都说冬雷滚滚夏雨雪,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明日奴婢去给娘娘求道平安符,给娘娘去去晦气吧。”冯嬷嬷走上前,替主子掖好被角,看见被窝里的阿宝,就要伸手将他抱下来。  周武帝皱眉,连忙用爪子勾住孟桑榆的玉臂。这奴才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眼色,太过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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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就让阿宝陪我睡,今晚嬷嬷不用在我塌下铺床了,省得冻着。平安符就劳烦嬷嬷了。你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洗个热水澡冲碗姜汤,小心染病。”孟桑榆连忙摆手遣退冯嬷嬷,又小心地把阿宝抱进怀里。  枕在女人柔软的酥-胸上,眼前正对着一道深深的乳-沟,周武帝鼻子有些发痒,舌头不受控制的伸出去,轻轻舔舐。  “呀~阿宝你这色狗!”孟桑榆娇嗔,随即轻笑起来。  见自家主子兀自与阿宝玩闹,完全忘了窗外的滚滚冬雷,冯嬷嬷放心的笑了,带着碧水轻手轻脚的走出寝殿。  第二日,天降冬雷的恶兆在朝堂上掀起了一些波澜,皇帝立即颁布了诏书,敦促各地官员做好防寒工作,不要让百姓受难。又过了没几日,冬雷的余波还未平息,太和殿后的千年古松却又忽然枯死了,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古松一百多年前也枯死过一回,那之后没几年,前朝国破,古家太祖占领了皇宫,自此龙袍加身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周。周太祖即位大典那天,本已枯死的古松忽然吐出了新芽,重新焕发了生机。周太祖得知后大喜,称这是上天赐福,预示大周建国乃顺应天意,必将万世长隆。  而今,对大周如此有象征意义的古松忽然间枯死了,且还是根断而死,莫非这是上天在向大周子民示警?根断根断……结合前一阵的流言,可不就应在了皇帝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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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鸾宫里,李贵妃笑了;钟粹宫里,沈慧茹硬生生折断了一只狼毫。  18  18、异动
...  群臣再次恳请皇帝立后立储,皇帝再次当朝拂袖而去。这次的流言来势比上次更加凶猛,不出一天就已传遍了京都,想压都压不住,毕竟法不责众。  钦天监也向皇帝呈报了占卜结果,只两个字——大凶。这结果一出来,又彷如在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整个朝堂和后宫都沸腾了。  碧霄宫虽然管制严格,但也不免受了些影响,有一小部分人开始惶惶惑惑,忐忑难安。  “娘娘,咱们抄些经书吧,这样既可以修身养性又可以消灾减厄,免得被宫里的晦气冲撞了。”冯嬷嬷抱着一堆佛经进来。  “天寒地冻的,手都僵了,抄什么佛经?”孟桑榆小心翼翼的解开阿宝爪子上的粽子,查看伤口愈合的情况。阿宝也是硬气,被纱布扯痛了都没哼一声,反把孟桑榆吓的又是亲亲,又是抱抱,还不住的往伤口吹气。主宠两个你亲我一口,我舔你一口,玩得不亦乐乎。  “这又是冬雷又是古松枯死的,大家都说是因为宫里染了晦气,谁沾了谁倒霉!这不,皇上有龙气护体都重伤了!大家都在抄,娘娘您不抄就算了,奴婢帮您抄,您好歹拿一本放在枕头底下压着。”冯嬷嬷取出最上面一本《妙法莲华经》递到主子面前。
  孟桑榆无奈接过,随意翻了翻说道,“你们不用如此害怕,所谓的雷电不过是一团冷云和一团热云互相碰撞激出的火花,与两把宝剑相撞的情况类似。冬天之所以不常打雷是因为冬天的云团普遍都很冷,互相融合了。但若是天气偶尔暖和几天再突然降温,也会产生打雷闪电的现象。昨天之前,这天气不是热了好几天吗?昨晚的雷就是热云未散冷云突至造成的,与晦气和鬼神压根没有关系。”  周武帝诧异的抬头看她一眼,为这新奇的言论感到着迷。原来雷电是这样造成的吗?仔细一想确实非常形象,非常有理!她这小脑袋里还有多少奇思妙想?  “娘娘懂得就是多!”碧水给火笼里添了些银丝炭,戏谑道,“娘娘既然知道,怎得还会如此害怕呢?”  孟桑榆噎了噎,搂紧怀里的阿宝,理直气壮的说道,“怕就是怕,我有什么办法?阿宝也怕呢,昨晚上都吓得发抖了,还是我搂着他他才敢睡!”  朕什么时候害怕了?朕什么时候发抖了?你欺负朕不会说话吗?周武帝满头黑线,盯着女人微微嘟起的粉唇,忽而就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桑榆才有了十七岁少女的模样,可爱中带着点小狡黠,让他看了止不住的心生欢喜。  见趴在主子膝头的阿宝忽然哼哼两声,好似在附和主子的话,银翠,碧水,冯嬷嬷都笑了。这主宠两个越发有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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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笑,碧水好奇的问道,“那太和殿的古松枯死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听说那古松极有灵性,可以预知天下兴亡。”  “古松的事就更简单了,什么灵性,预知,示警,降幅……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孟桑榆不以为意的摆手,引得众人,包括阿宝,都眼神灼灼的朝她看去。  “那树既然活了上千年,寿命也算是不短了,一朝枯死是正常现象,只不过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前朝皇室触怒神明的证据。后来太祖称帝,为了使古家的上位显得顺应天意,显得庄严神圣,这古树又再次被利用了。所谓的复活不过是用了某种秘法,延续了古树的生命,能够再延续百年已是不易,早晚还会枯死。当然,它偏偏在这个时候枯死,里面肯定有人弄鬼,咱们意会就好,不可言传。”孟桑榆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古松死而复生的事是古家的不传之秘,太祖早已料到它活不久,登基后在树根下埋了一块‘万古长存’的石碑,只等这树有朝一日枯死时便挖出来为古家帝位正名。若不是继承了皇位,周武帝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深深看了孟桑榆一眼,已经不会再为她的聪明灵慧感到吃惊了。至于李贵妃和李相,他眼里的温柔顷刻间退去,被彻骨的寒意所取代。连皇室的象征都敢动,李家的心越来越大了!  冯嬷嬷等人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后,冯嬷嬷似想到什么,压低嗓音问道,“娘娘您说,皇上伤了根本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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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有八-九!”孟桑榆撇嘴,“皇上刚回来那会儿不是一连召了很多神医进宫吗?那些神医都失踪了,必定是为了遮丑。皇上又接连两月未曾踏足后宫,连最心爱的良妃都没碰,可见是有心无力了。”话落,她眉眼一弯,扑哧扑哧的笑了,表情极为幸灾乐祸。  没有子嗣,沈慧茹这辈子都别想登上后位,沈太师的报复恐怕是难以实现了。而自己又刚刚向李贵妃表明了立场,作为一个无宠无子的嫔妃,李贵妃不会拿自己怎样。沈慧茹应付李贵妃尚且应付不过来,就更不能拿自己如何了。这才是孟桑榆老神在在过日子的真正依仗。  周武帝闻言脸色漆黑,胸闷气短,但对上她亮晶晶的凤目和微翘的嘴角,所有的郁气又一扫而空。罢了,爱笑就笑吧!待朕回魂,朕定会让你知道朕究竟有没有力!看来,朕得抓紧时间去找俊伟了,寻医问药是没用的,得找个得道高僧招魂才行!  乾清宫的正殿里,假皇帝坐在御桌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匆匆看了两眼扔掉,捡起另一本,又扔掉,斜飞入鬓的浓眉深深皱起,似有说不尽的烦恼。
  “良妃娘娘求见!”殿外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假皇帝眼睛一亮,立马挥手道,“宣!”  常喜领着良妃款步进殿,甩甩手里的佛尘,遣退殿内多余的人。  宫人们鱼贯退出,头俱都垂的低低的,丝毫不敢乱看。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乾清宫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且与皇上关系越亲近的,死得越快,他们整日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恨不能没长眼睛和耳朵。  等人都走远了,常喜也没给皇帝行礼,径直走到殿门口望风。沈慧茹直起微弯的膝盖,极其自然的走到皇帝让出的主位坐定。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假皇帝卸去浑身的气势,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她行礼。  “起来吧!”沈慧茹睨他一眼,眼底溢满复杂难言的幽光。看着这人顶着一张昔日高高在上的脸对自己卑躬屈膝,她心里既觉得不自在,又有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满足感。终于不用再仰赖着他的宠爱而活了,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了,终于不用在日日翘首以待了……  “回娘娘,倡议立后立储的折子都在这里,奴才已经全部留中不发了。”假皇帝被沈慧茹看得心里发毛,指着御桌上一叠奏折转移话题。  沈慧茹将目光移向奏折,幽深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将折子上一个又一个名字记在心里,大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沉郁的气氛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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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皇帝依然跪在一边,丝毫不敢抬头。  半晌后,沈慧茹终于悠悠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郁,“光留中不发也不是办法!”  假皇帝略略抬头,拱手道,“还请娘娘示下。”  “你今晚就去临幸德妃,连续一月专宠于她,直到让她怀孕为止!”沈慧茹勾唇,幽深的眸子散发着某种晦暗莫名的光芒。  “娘娘!?”假皇帝猝然抬头,对这个命令感到不可置信。隐-乱后宫?这是要他的命啊!  “德妃用了多年药,恐不会那么容易怀孕,你只管临幸她一月,届时将这枚药丸给她暗中服下,造成假孕的迹象就可以了。她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本宫偏要将她拖下水!有了孩子,她不想斗也得斗!而本宫就可以顺势退到幕后,慢慢打击李相的人脉,培植沈家的势力。待她发现怀孕是假,不管她如何反应,本宫都有办法将她打落尘埃,让她生不如死!”仿佛没看见假皇帝惊惧的表情,沈慧茹兀自将命令交待下去。  “娘娘,恕奴才不能遵命!”假皇帝咬牙,额头早已冒出不少冷汗。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真以为闫俊伟给你服下的蛊毒已经解除了吗?”沈慧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见假皇帝忽然惨白如纸的面色才继续说下去,“本宫给你的解药里另外掺杂了一味毒药,只有每月从本宫这里拿取解药,你才能活下去。皇上已经昏迷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本宫问过太医,这种情况下醒过来的机会相当渺茫。你若助本宫,本宫不但保你不死,还赐你一生荣华富贵,待日后沈家大计得偿,本宫还会放你远走高飞,你可要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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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皇帝呼吸越加粗重,好半晌才哑声答道,“奴才愿为娘娘驱使。”良妃的承诺他一个字都不信,但他不得不做。虽说早晚都是个死字,但晚死一刻也好!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跟着常喜去偏殿吧,他会告诉你一些德妃的喜好,你认真揣摩,切勿露出马脚。幸完德妃,你若是还看上宫里哪个女人,只管叫常喜带你去就是,若是看上李贵妃也不无不可,但切莫给予她太多宠爱!”沈慧茹挥手,将脚步虚软的假皇帝遣退。  看着这人与古邵泽一般无二的背影,她眼里流泻出几分恶毒的快意。孟桑榆、李淑静,若日后你们得知自己曾委身于一个卑贱的奴才,心里是何感想?  “娘娘,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没有皇嗣,就算您斗垮了李贵妃和德妃,最终登上了后位也无济于事。皇嗣是太师偷天换日大计最关键的一环,娘娘您还需早下决定啊。”大宫女晚清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宫知道,但是让本宫去与一个奴才……本宫做不到!难道父亲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沈慧茹拳头捏的发白。
  “假怀孕,再偷运一个婴儿入宫,所费人力物力甚巨,且历时整整十月,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李相和李贵妃虎视眈眈的在旁盯着,稍微露出一点破绽都会陷沈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太师拟定的计策最安全,为了沈家的百年大业,娘娘您还需尽快迈过心中那道坎。”晚清苦口婆心的劝导。  “本宫知道了,再等上一个月吧!孟桑榆是把好刀,本宫用了六年,随意丢弃太可惜了。”沈慧茹脸色有些苍白。  晚清如何不知道这是她的推拖之语,只得继续劝道,“再过一月皇上也不会醒的,就算醒了,知晓太师和您的所作所为,他如何肯原谅您?您还是听太师的话,尽早将他……”晚清做了个掐死的动作。  沈慧茹猛然起身甩了她一巴掌,表情狰狞的开口,“贱婢!此话休得再提!皇上既然已经睡死,就让他继续睡下去,谁也不准碰他一根手指!谁若违了本宫的命令,本宫灭他九族!听见了吗?!”  晚清捂着脸颊跪倒,唯唯应诺。全家性命都捏在良妃手里,她再也不敢多言。  乾清殿下的密道里,一名暗卫趴在风孔边听完两人的对话,匆匆写下一张‘皇上暂安,还可继续寻访医圣;良妃异动,请大统领火速回宫定夺’的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送出宫去。  19  19、侍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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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桑榆抱着阿宝斜躺在软榻上,因气温骤降,宫里已经烧起了地龙,热烘烘的十分舒服。她只着了一件轻薄的小袄,将阿宝裹在小袄里,单露出一个戴着小帽的狗头,一人一狗分食着一块软糕,同看一本杂记,那模样逗趣的很。  周武帝被夹在两团丰盈的软肉中间,鼻端是诱人的体香,真是痛并快乐着。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触摸女人的身体,可看见自己包成粽子样的爪子,只得偃旗息鼓,尽力将心思都挪到书本上去。  “娘娘,刚才敬事房来人通知,皇上今晚将临幸碧霄宫,请您做好准备。”碧水面沉如水的进来。以为自家主子终于失宠了,争宠的苦逼日子也终于消停了,没想到这狗皇帝竟然出尔反尔!  “扑~”孟桑榆一口糕点没咽下,尽数喷了出来。  “他不是不行了吗?”她抓着自己披散的头发,不敢置信的大叫!  “汪汪汪……”周武帝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不过一个假货,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碰朕的桑榆?!他眼里翻腾的滔天怒火几乎要将阿宝黑漆漆的眼珠染成红色。  孟桑榆连忙拍拍他的头安抚,压低嗓音狠声道,“好一个渣男!为什么不在他的白莲花身上一展雄风,偏偏要来找我?哼!不过又是打着让我替白莲花挡灾的主意!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老娘要罢工!老娘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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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说得好!周武帝跟着汪汪附和,丝毫没注意她口里的渣男说的是自己。  “娘娘,那咱们怎么应付?”冯嬷嬷积极询问。以前她是邀宠先锋,知道真相后已经转职拒宠先锋了。  “去,把我压箱底那粒红色药丸拿出来,这是我从已经隐退的瞿老太医那儿得来的,如今用着正好。”孟桑榆迅速镇定下来,指着一个箱笼对碧水说道。  周武帝被她感染,眼中的郁躁稍减。他已经想明白了,没有沈慧茹的指示,那假货怎会如此胆大包天,试图染指自己的后宫?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沈家看来已经完全背叛自己了!他们这是要偷天换日继而改朝换代啊!  他不自觉握紧前爪,钻心的疼痛也无法平息他心底涌上的狂猛怒火,对沈慧茹,对沈太师的最后一点情谊也在这焚天的怒火中消失殆尽。  好在还有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闫俊伟,自己还保留着一线希望!若是自己身死,俊伟也不能独活,必将谋逆的人一个个斩杀殆尽,再将暗卫统领的令牌交还给太后才会自戕而死。但如今俊伟没有异动,可见自己的肉身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抬头去看孟桑榆,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参合到这件事里,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他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孟桑榆已经将他从小袄里抱出来,皱眉说道,“最近阿宝情绪很容易激动,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显得非常焦躁。这种情况莫非到了发情期?可贵宾犬的发情期最早不该是四个月吗?阿宝才三个月大吧?”
  她边说边将阿宝翻转过来,去看他剃得光溜溜的小J-J,然后放心的笑了,“没有发情,还好!太早发情的话会导致身体发育不良。阿宝别急,等你年龄到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娇俏可爱的媳妇儿!”她边说边用手指拨弄那可爱透顶的小玩意儿。  冯嬷嬷和银翠双双低头,不忍直视自家主子猥琐的模样。  周武帝用爪子捂脸,心中的小人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头顶还冒着一缕缕青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心立即坚定了——这辈子,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桑榆自己曾经是阿宝!他丢不起那人!  不知不觉中,他心底狂涌的怒焰与杀意都消散了,唯余下深深的无奈与淡淡的宠溺。这女人,总是能让他忘了那些烦心事!  “娘娘,是不是这个?”碧水捧着一个黑色的小锦盒走过来,打开盒盖问道。  “对,就是它。”孟桑榆放过用前爪捂脸,显得蠢萌透顶的阿宝,好心情的捻起药丸和水吞下。  “娘娘,这药究竟是什么效果?”冯嬷嬷不放心的追问。  “服下这药后两个时辰会导致信期提前来临,且断断续续数月不止。”孟桑榆看向小几上的沙漏,沉吟道,“皇上还有一个时辰就来了,在他临幸我之前,咱们还得再拖上一个时辰,等药效发作了才好。不是说他不行了吗?怎么又可以了?真是令人失望啊!不过,李淑静绝对比我更失望!”话落,她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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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自己的女人渴盼不行,周武帝放下僵硬的前爪,一张狗脸扭曲着,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但他如今已深陷忠犬的泥沼不可自拔,竟然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气,只想着回魂以后定要好好疼爱桑榆,让她的小嘴除了呻-吟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涌出一股痒意,连忙在孟桑榆没注意之前将鼻头的一丝温热舔掉,舔完以后他又郁悴了。他竟然会吃掉自己的鼻血?老天啊!这段黑历史绝对绝对要捆上千斤重的铁球沉进雅砻江里去!  冯嬷嬷见阿宝瑟瑟发抖,以为他是冷了,扯了条小棉布盖在他肚皮上,接着再问,“信期数月不止?娘娘,会不会对您的身体有影响?”  “不会,父亲救过瞿老太医的儿子,为了报恩,瞿老太医曾替我秘密诊过脉,皇上御赐汤药的玄机就是他告诉我的。这枚药无毒,反而能将我体内沉积的毒性排出去一部分,是养生的好东西。毒排得差不多了信期自然就止了。我那时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放着没用。等数月过去,想必李淑静与沈慧茹的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了。”孟桑榆徐徐说道。  冯嬷嬷,碧水,银翠三人纷纷露出放心的表情。  瞿老太医……默默记下这个感激不尽的名字,周武帝用前爪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一张扭曲的狗脸终于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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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孟桑榆却不能干坐着,还得沐浴更衣熏香,把自己打扮的明艳照人,再提前两刻钟到宫门口接驾才行。  周武帝四爪还未痊愈,不能行走,被安置在榻边的柳篮里。榻对面放着一扇巨大的薄纱屏风,屏风后雾气氤氲,水声潺潺,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浴桶中慵懒的拨弄水花。浓烈的花香味伴着一丝潮气钻入鼻孔,侵入心田,令周武帝心脏狂跳。  他不受控制的紧紧盯住巨大的屏风,漆黑的眼睛发出晦暗的幽光,灼热的视线恨不能穿透薄纱,看见其后隐藏的倩影。  良久,哗哗作响的水声停住了,一道浅浅的身影从桶中站起,映衬在屏风上。身影纤浓合度,凹-凸-有致,饱满浑圆的酥-胸,盈盈一握的腰肢,平坦光滑的腹部,笔直修长的双腿……每一处都透着一股惑人的风情。在不经意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而自己却错过了她成长的每一刻。  意识到这一点,周武帝眼中的幽光变暗,头埋在前爪里,蜷缩起来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片刻后,孟桑榆穿着一件纯白亵衣,披着一件开襟薄纱外袍出来了,抱起柳篮里的阿宝,坐到梳妆台前让冯嬷嬷和碧水给自己打理一头墨发。
  被抱入熟悉的怀抱,周武帝立即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伸出爪子去捞捡垂在自己眼前的一缕青丝。如果朕有手,这三千青丝该由朕亲自打理才是。他默默想着,忆及待会儿桑榆的美丽便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假货窥觊,甚至是触碰,漆黑的眼眸中便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丝杀意。  他定了定神,用前爪抱住那捋青丝,置于鼻端细细嗅闻,一边暗暗沉醉,一边思量着要尽快养好伤,去御花园的密道联系闫俊伟。沈家已显出谋逆的倾向,俊伟定会拼尽全力将他的肉身送出宫去,然而假皇帝在朝,他亦会每隔一段时间进宫来查探一次,自己只需写张纸条,放入密道中他们常常用来传递消息的沟槽里就行了,俊伟早晚有一天会发现。  “就梳个简单的垂云髻,簪朵牡丹花就行,妆容我自己来。”恍惚中,女人慵懒随性的嗓音响起,爪里的一缕发丝也被抢走。  周武帝皱眉,不满的哼了哼,换来孟桑榆温柔的爱抚,湿漉漉的鼻头也被轻轻刮了一下。淡淡的欢喜不可遏制的从心间升起,他咬住那根手指,用牙齿一点一点碾磨,不舍得放开。  “好了,你乖乖在旁看着,我要化妆了。”轻笑着收回手指,孟桑榆将阿宝放在梳妆台上,拿起一瓶雪肤膏细细在脸上涂抹开来……  本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了,显得有些病态,再画上艳红的口脂和粗重的眼线,这张脸孔虽然还是很美,却多了几分匠气,少了几分灵动自然。周武帝看着这张刻板的面孔,心头涩涩发苦: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桑榆从未想过在朕面前展露她最美的一面,可见她丝毫没有心悦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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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涩的感觉被眼角的凉意打断,周武帝回神,却见孟桑榆正拿着炭笔,在他眼角快速画了三道,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反舍性的伸出前爪,想要去抓挠。  “不准挠,挠掉了没有饭吃!”孟桑榆虎着脸恐吓,清亮的凤目却溢满笑意。  周武帝愣了愣,立即放下爪子。  “好乖!”亲了亲阿宝的小嘴,孟桑榆毫不客气的在他另一边眼角也画下三道,然后扑哧扑哧的笑起来。  “呀,阿宝这是怎么了?未老先衰了么?”碧水和银翠也憋红了脸,嗓音颤抖的调侃。被刮干净毛发的狗脸粉嫩粉嫩的,两边眼角各有三道粗黑的鱼尾纹,那形象实在太喜感,太让人忍俊不禁了。  周武帝能够想象出自己滑稽的形象,他浑身冒着黑气,僵硬的转身,用屁股对着孟桑榆,但望向琉璃镜中倩影的眼底却藏着浓浓的宠溺。如果牺牲形象能够换来她展颜一笑,他甘愿。  20  20、侍寝2
...  酉时刚过,孟桑榆便狠心撇下狂叫不止的阿宝,身着一袭华丽宫装,迎着瑟瑟寒风在宫门口等待周武帝的銮驾。  假皇帝到时,看见的便是寒风中衣袍翻飞,显得飘逸灵动的美人。美人的脸色因寒气过重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狭长的凤目染着几丝水汽,盈盈的朝自己看来,仿佛含着万千情谊。他愣了愣,不自觉低下头,本就紧张不安的心开始狂跳,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因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迈出这一步,他将再也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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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的常喜假作咳嗽,实则在警告。他立即抬头,扯出一个笑脸朝迎上前来的德妃看去。  又是这张明明不喜欢却要强装喜欢的死人脸!其实你可以不来的!我一定感谢你八辈儿祖宗!孟桑榆一边屈膝请安,一边默默腹诽。  上辈子,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在一边不闻不问,为了活得更好,为了获得更多的关爱,她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人的负面情绪十分敏感,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能够立即发现。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进宫就发现了皇帝苦心掩藏的真实情感。  假皇帝遵从常喜的教导,快步上前扶起德妃,并拉住对方细嫩的小手。这双手很柔软,却也十分冰冷,就像自己此刻的心情。假皇帝不自觉的稍稍握紧又飞快松开,牵着德妃往殿里走,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一点。  这是挑逗?孟桑榆感觉到手上的力度,诧异的瞥了一眼男人俊美的侧脸。以往的周武帝即便握着她的手,那力道却永远不松不紧,仿佛经过了测量,在床上也从没失去过理智,只将欢-爱看做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除开沈慧茹,他对所有女人的态度都一样,看似亲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偶有年纪偏小又家世不显的新人入宫,才能在他的眼里看见片刻放松,但这轻松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新人的蜕变而消失,再也难得一见。
  所以说,这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在孟桑榆胡思乱想时,假皇帝已经带着她走入正殿。烧了地龙的大殿十分温暖,扑面的暖气立刻熏红了她的脸,也令假皇帝心头略微放松。  两人挨着小几在软榻边坐下,碧水和冯嬷嬷来来往往,张罗着茶水和糕点。  也不能一来就说‘爱妃,我们安置吧’,这样显得太猴急!假皇帝端起热茶啜饮,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隔壁偏殿里传来的狗叫声。想起上回看见的德妃的宠物,他眸光微闪,自觉终于找到了话题。  “爱妃,你那只宠物调-教的如何了?”  “回皇上,谈何调-教?如今是一动都不能动了!”孟桑榆语带哀怨,话落还冷冷瞥了眼常喜。  常喜连忙低下头。  “哦?是上次旭尧干的好事?伤得很严重吗?”假皇帝放下茶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碧水,让银翠把阿宝抱进来给皇上看看!”孟桑榆挥手道。听这略带嘶哑的叫声,可见阿宝自她离开后就一直没停过。这孩子,一刻都离不得自己,日后可怎么办才好?明明是抱怨,心里却漾着淡淡的欢喜,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很令她着迷。  小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待进了殿,看见孟桑榆,他立即从银翠的怀里抬起头,嘶哑凄厉的叫声变成了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小爪子朝孟桑榆抬起,仿佛在祈求主人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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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他湿漉漉的黑眼珠,孟桑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立即起身将他抱进怀里,用食指轻轻刮挠他的下颚。  哼哼唧唧的声音更欢快了。  “爱妃,他怎么伤成这样了?没想到旭尧下手如此狠毒!”看见阿宝的圣诞小棉袄,周武帝怔楞了一瞬,及至德妃抱着阿宝坐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宝被剃光的毛发和一身的伤痕。瞧这爪子,都包成蹄子了,还有那尾巴,与擀面杖何异?可真够惨烈的!  孟桑榆哀怨的瞥他一眼,没有接话。与皇帝一起说他儿子的坏话,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周武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假货。那‘爱妃’两字一出,他漆黑的眼珠便划过一道厉芒,不由自主的对着假皇帝汪汪大叫起来。他也想隐忍,只可惜阿宝的脑容量太小,间接影响到了他的性情和思维。  “他好像对朕有敌意?”假皇帝挑眉。这是周武帝表达不满时的标准动作,他模仿了十成十。  孟桑榆心里一紧,连忙拍拍阿宝的脑袋,示意他闭嘴,然后捏起他的两只前爪,做叩拜的样子,笑盈盈的说道,“哪里,他方才是在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按照阿宝叫唤的频率,再结合德妃的翻译,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假皇帝恍然,然后仰首大笑起来,接到良妃指令后的惊惧都在这畅快的笑声中消散的一干二净。反正早晚是一死,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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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不仅长得明艳端方,性子也意外的可爱,相处起来十分舒服,令人止不住的心生愉悦。只是奇怪皇上怎么就不爱她反倒去喜欢良妃那样野心勃勃,性子阴沉的女人呢?都说圣心难测,果然没错啊!假皇帝心里感叹,不由自主便赞道,“爱妃真是个妙人儿!”  他语气亲昵,表情柔和,幽深的眼底满溢着不可错认的欢喜。这是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表情,是动心的前兆。  周武帝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脏一缩,呼吸一窒,竟觉得恐慌难耐。桑榆究竟有多好,没人比他更清楚,但凡稍微对她用点心或多几分关注,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她开朗,她豁达,她襟怀洒落,至情至性,在这不见天日的禁宫里就像一缕阳光,带着致命的诱惑。只要不似以前的自己那般有眼无珠,是男人都无法抵抗她的魅力。  如果这男人对桑榆起了心思……周武帝咬牙,不敢再想下去,心脏仿似被人硬生生挖出又硬生生捏碎。他再次痛恨自己的境遇,哪怕不是人,附身獒犬也行啊!他一定会当即咬断此人的喉管!  孟桑榆这会儿心里也并不平静。她看见了什么?她竟然从狗皇帝的眼里看见了柔情?以往的狗皇帝笑得再欢,幽深眼眸中的冰冷却从未融化过!所以说,面前这畅快大笑的人是假的吧?她不由自主的想。
  假皇帝见孟桑榆表情呆呆的,十分可爱,便又拿话来逗她,“你看他这满脸敌意,确实是不喜欢朕。”  孟桑榆顺着他的指尖才看见阿宝狰狞的表情。阿宝瞪着眼,呲着牙,鼻头一拱一拱,正发出威胁的低鸣,这幅凶狠的模样若是惹了皇帝的不快就糟了!  她连忙捂住阿宝的狗脸,讪笑着解释道,“皇上理解错了,阿宝不是对皇上有敌意,是对旁人有敌意。小狗可是十分记仇的,上次多亏了常喜公公,臣妾的阿宝才在荷花池里洗了一回冷水澡,要不也不会带着这一身伤回来。”她冷飕飕的瞥了常喜一眼。  常喜立即跪下,一边掌刮自己的脸一边告罪,“奴才该死,奴才错了,奴才有眼无珠!请德妃娘娘恕罪!”本以为这个女人注定落魄,他才会那般肆无忌惮的摔打她的宠物。可谁曾想良妃娘娘竟然拿她还有用?如此,他少不得要委曲求全一次了。不过一个将死的女人,暂且便忍你一忍,待洒家做了尚书令,定要你好看!常喜垂眸,掩饰眼底的怨毒。  但周武帝趴在孟桑榆膝头,视线刚好与他齐平,自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冷忖道:看来,这个奴才是留不得了!  看在周武帝的面子上,宫妃们都对常喜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但孟桑榆却不。她一不想争宠,二不想谋权,更无需常喜帮她在周武帝面前说话,让周武帝时刻惦记着她。常喜不招惹她自然相安无事,若招惹了她,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阿宝那一脚之仇,她一分一秒都未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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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报仇也要适可而止,常喜毕竟是狗皇帝的人。  孟桑榆时刻关注着周武帝的面部表情,以待他稍微露出不悦便立即叫停。但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那是什么眼神?不是不耐,不是恼怒,却似紧张,畏惧,不安?  孟桑榆抿唇,再次乜去,这回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紧张畏惧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她心脏突突的跳起来,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似闪电般滑过脑海。  见周武帝拧眉朝自己看来,明明是不悦的表情,眼底却暗藏一丝忐忑与闪烁,孟桑榆抬手,漫不经心的开口,“罢了,停下吧。下次有眼色一点!”话落,她朝暗自放松了面部神经的假皇帝看去,兴致勃勃的提议,“皇上,为了不让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再伤害阿宝,您给他写一块儿狗牌吧?有了钦赐狗牌,阿宝在宫里行走就安全了,臣妾也再不用为他提心吊胆了!”  “这……”假皇帝迟疑,他害怕写字时露出马脚。  “碧霄宫阿宝,不过五个字罢了,举手之劳。皇上就成全臣妾吧!”孟桑榆掰着手指头数数,随即凑过去拉扯他的袖子,声调儿软乎乎的醉人。  假皇帝心神荡漾,不着痕迹的朝脸颊红肿的常喜看去。常喜微不可见的使了个眼色,假皇帝欣然应诺。  周武帝在孟桑榆拉住那假货衣袖撒娇时便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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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桑榆自是发现了假皇帝与常喜不同寻常的互动,连忙摆手叫银翠把吵闹不休的阿宝带下去,免得他触怒了这人,也让自己分心。  狗叫声远去,碧水与冯嬷嬷分别拿着笔墨、纸砚过来,在榻边的八仙桌上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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